陌生又熟悉的温柔的你,一定要幸福呀
【不问归期,未来见】
afd 别管我了让我发癫

【堂良堂】你要吃棒棒糖吗

9k+甜饼,相信我,是个很美好的故事,ooc您打我


周九良不爱吃糖。

 

这位二十五岁的老艺术家认为,但凡是糖,那都是哄小孩子用的东西。

 

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老干部了,不能那么幼稚,小孩子是没法做文艺轻骑兵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的。

 

二十五岁的单身相声艺术家周九良如是说。

 

 

【1】

 

“只说那孙悟空三棒打死白骨精却被唐僧误认杀气太重赶回花果山,究竟是人性泯灭还是道德沦丧,列位您要是还听,咱下回书见。”醒木落,周九良满脸盈笑,起身鞠躬,撇下身后一众姑娘捧在手心求签名的本子,急急忙忙左右扭着又圆润了两圈的屁股往下场门跑,下班。

 

“老周,你确定你最近就说这些个老本子的书了?”秦霄贤端着周九良的茶缸递上来,眼看着周九良接过去喝了,才安心的接着开口,“不考虑干干别的?”

 

“最近又没开封箱,咱师父用不上我的三弦儿,你这是那儿淘的茶啊真的苦,一股中药味儿,”周九良摆摆手,打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朱老师发来的微信,还好,来得及,“不跟你说了啊,朱老师跟我说今晚他在家煮火锅,我去超市买点菜。”

 

“你懂好赖不,这是药茶给你润嗓子的,你寻思谁都喝得着啊,哎你个丧良心的吃火锅不带我一起!”老秦这头撂下茶缸子就要撒泼,“我闺女我俩晚饭还没着落呢!你都不知道邀请邀请我!”

 

“滚滚滚,小梅都回来了你还跟我这凑什么凑,抱你家梅梅去,想吃自己煮。”周九良翻了个白眼,手上麻利的换下橘红大褂整齐叠放到包里,背着就跑。

 

望着周九良一溜烟跑出去的背影,秦霄贤低头看着周九良的茶缸苦笑,认命地捡起他忘了盖上盖子的茶杯,端着缸子走到洗手池旁,将杯内残余液体系数倒净,随手洗了洗茶缸,叹口气,细细擦干放回桌上。

 

小茶缸啊,秦霄贤独自想着,说不定哪天,周九良他,就不需要你了。

 

下了班的周九良欢脱的不像话,尤其得知室友朱鹤松在宿舍炖了骨汤,告诉他晚上一起吃高汤火锅,这心里就泛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周九良的记忆里,朱鹤松向来对他很好,平日受了什么委屈,也都是找朱老师说的,昨儿只是提了一句想吃热乎东西,朱老师就一大早起来熬了骨汤,给他做骨汤火锅。

 

朱鹤松还特意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没有九宫格,说是怕毁了周九良好好的一副嗓子。

 

乐颠颠把手机揣进口袋,买了一手推车的吃食,顶好的手切牛羊肉,手打的潮汕牛丸,还买了二斤青虾打算回去做虾滑,想着家里没有什么火锅酱料,还特意买了两包火锅蘸料。骨汤中涮出来的薄片手切肉沾着鲜香的麻酱调料,放到口中,几秒便捞出锅的肉片只需齿尖轻碰就能碾碎,一口吞下,暖烘烘的肉片一路热着渴求温暖的食道,那股子热气儿直通五脏六腑,舒服的叫人头皮发麻,想想都止不住的分泌唾液,周九良不敢再琢磨,伸手抿了把并不存在的口水,结账,回家。

 

“一共消费二百六十元,现金还是扫码?”收款小哥隐在收款机后,轻声问。

 

“扫码吧,您扫我还是我扫您?”周九良掏出手机,调出微信。

 

“我扫您的。”收款小哥儿熟练地在收款机上敲打着数字,滴一声收款成功,“今天有活动,微信付款送小礼物,这是您的,祝您生活愉快。”从收款机后伸出只白皙的手,指节明显却圆润干净,指尖夹着根热带水果味的棒棒糖。

 

“啊我不吃糖,得我还是拿着吧,谢谢您哈。”接过棒棒糖,随手塞到外套口袋,“拜拜。”

 

抱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和生活用品,左右摆着身子,悠闲着回宿舍。

 

火锅我来啦!

 

走了约莫不到半个小时,就瞧见了宿舍所在的小区,周九良似乎就要闻见骨汤浓郁的香气,不住加快了脚步,到了门口,叩叩叩敲门。

 

良久,没人开。

 

“朱老师?”自己一个人直愣愣戳在门口任谁瞧都不好看,尤其他还拿着两个硕大的超市口袋,挠挠头,寻思着大概是朱鹤松忙着收拾碗筷没工夫给自己开门,将手上袋子放到地上扶正,摸出钥匙,开门。

 

厅里架着平日吃火锅会用的折叠桌,骨汤盛在平底圆锅中,在电磁炉三百瓦的小火儿炖煮下咕嘟嘟冒着小泡,蒸起丝缕白烟,碗筷摆了两副,冰镇好的大桶肥宅快乐水占据着桌面最好的位子,带着一身水汽,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桌面。

 

可是,朱老师不在。

 

正纳闷着,手机微信提醒响了,摸出手机,是朱鹤松的消息。

 

[我搭档那头有急事儿,我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先吃,我怕骨汤凉调了小火,我俩忙活完我就回来。]

 

关闭手机,得,今儿也要自己吃饭喽。

 

周九良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掏出棒棒糖,想了想扔到卧室床上,把身上外衣脱了个七七八八换上身松垮舒服的睡衣,跑去厨房洗手摘菜,一边忙活还一边给朱鹤松发着语音,“您要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就自己先吃了哈,忒饿了这一天忙活的。”

 

收拾了一气,忙活着洗了盘菜,自己一个人吃也就懒得再做什么虾滑,把青虾放到冰箱里,拿了两包肉片一包丸子,捧着餐盘往客厅走。

 

啪嗒!

 

手里的东西系数砸到地上,周九良将餐盘举到面前做保护状,望着眼前的一切,努力压抑着喉中颤抖,“你,你是谁?!”

 

眼前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穿着浅色卫衣,配着紧身的纯白运动裤,向着他,微弯着漂亮的琥珀眸子温柔笑着。

 

“我是那支棒棒糖啊。”

 

 

【2】

 

周九良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隔着骨汤蒸汽氤氲,死死盯着对面自称是棒棒糖的男人不敢说话。

 

“我吓到你了吗?”棒棒糖委屈着小声嘟囔着,“你这是在煮什么,好香啊。”说着,上手将肉丸丢到锅里,满脸好奇地坐下来,也不看周九良,用筷子拨弄着锅里的肉丸玩儿。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九良终于拿出点房间主人的气质,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个不速之客,这人生的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得过自己的样子,想到这儿心里莫名有了底气,站起身,“你为什么在我家?”

 

“都说了,我是你拿回来的棒棒糖啊,没见过成精啊?”那人抬头瞧着站起身的周九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你要吃棒棒糖吗?”

 

“建国后不许成精这个事儿你是没得着信儿是怎么的啊?”周九良看着这一堆不知哪儿来的棒棒糖,咂咂嘴,决定姑且相信这个什么棒棒糖精,毕竟长得真么好看的人,就算是个疯子又能怎么样呢。“棒棒糖精,你叫什么啊?”

 

棒棒糖精似乎来了兴致,整整衣角,起身抱拳作揖,“我叫孟鹤堂,本体是一只棒棒糖,精生理想就是被吃掉!”

 

“那你找错人了。”周九良望着孟鹤堂这个人畜无害的笑,终于愿意相信他不会害人食人精气,“我不爱吃糖,小孩子的东西,我不喜欢,您啊找个小学,那帮小孩儿决定能满足你这个愿望。”

 

“不行,我既然被送到你身边那一定是缘分,我们妖精也是讲因缘际会的!不能破了好端端的缘分!”孟鹤堂一面说着,一面剥着自己的衣服往周九良身边凑,“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糖呢!甜甜的棒棒糖多好吃啊!”

 

“你好好说话你脱什么衣服!”周九良望着孟鹤堂已经露出的胸前白肉和两点桃红,干咽着喉咙,手忙脚乱帮他把衣服撂下来死死拽住,“好家伙你是不能去小学门口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我给你剥糖纸啊......”被拒绝的棒棒糖满心满肺的委屈,衣服被周九良牵制在手里,他拽不过周九良只得作罢,低着头喃喃,“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还是我做得不对......吃糖就是要剥糖纸啊......”

 

“不是,你们做妖精的都这么开放没事儿就脱衣服?我不喜欢吃糖你都给我看馋了你......”周九良将孟鹤堂按到椅子上坐好,“我跟你讲啊,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这么脱衣服的话不一定被怎么吃了你知道不知道,得亏你碰上我这种好人了。”

 

咕噜。

 

思想教育进行到一半,孟鹤堂的肚子发出抗议,望着周九良询问的眼神,孟鹤堂绞着手指,“化形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到,嗯,可能是需要......”

 

“你有地方去吗。”周九良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何止是孟鹤堂饿,被吓了这么一气,他自己也饿的前胸后背了。

 

“我不知道.....”孟鹤堂抬眼看着周九良的双眼,瘪着嘴细细琢磨,“我没处可去......”

 

“先吃饭吧,”周九良将碗筷递到孟鹤堂面前,“吃完火锅再说,饿着肚子真是没法思考。”

 

周九良盛了两碗骨汤,撒上葱花,将其中一碗推到孟鹤堂面前,细心放上青瓷汤匙,向着盯着自己犯愣的孟鹤堂悠悠开口,

 

“光看我你吃不饱肚子,先喝口汤冲冲食道,暖暖胃,”抬头,本想问一句孟鹤堂作为棒棒糖精吃不吃辣,却看见孟鹤堂不管汤还烫口,将勺子摆在一边,抱着汤碗咕咚咚喝掉全部的汤,撂下碗时,眼眶通红,星点晶莹挂在长而卷的睫毛上,歪着头,红着鼻头冲着自己笑。

 

“真好喝。”孟鹤堂笑着,却夹了鼻音,像是有泪哽在喉中那般。

 

“好好好,有的是啊不着急,你慢点,烫。”捞过孟鹤堂的碗,又给他盛了碗骨汤,怕他又一股脑喝下去,干脆先帮他搅动吹凉。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鼓着腮帮子轻轻向着碗里吹起的样子,心中堆积的委屈一股脑的化了,明明是颗棒棒糖,怎么可以哭呢。

 

你可是最甜最甜的棒棒糖。

 

肉片肉丸小青菜,周九良念着孟鹤堂刚刚化成人形,生怕他吃不够吃不饱,来回来去照顾着孟鹤堂的小碗,隔着桌子夹菜太麻烦,干脆搬着凳子坐到孟鹤堂身边帮他夹菜,任劳任怨地像是孟鹤堂家大人。

 

孟鹤堂忘了自己被为了多少肉,鼓着小肚子,单手撑着脸坐在周九良身边,碗里还堆着周九良给他夹得堆成小山的潮汕牛丸,空着的手抓着筷子在碗中左右搅拌着,让麻酱滚满每个牛丸,抬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把脸埋在碗里呼噜呼噜吃着余下的肉丸的周九良,将筷子的一头咬在嘴里,细细端详周九良鼓起的腮帮子。

 

圆润滚化,像极了潮汕牛丸,不知道手感像不像。

 

“你干嘛?”嚼着满嘴肉丸的周九良机警地躲过孟鹤堂伸到自己脸上,还疑似要捏自己脸蛋子的手,抱着碗举在胸前。

 

“嘴边都吃上麻酱了。”孟鹤堂冲着周九良笑得无害,食指指腹沾着周九良吃到嘴边的麻酱,自然地将指尖伸到口中,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干净。

 

水润的舌尖闪着暖黄灯光,边缘的地方,被映的透明。

 

周九良咕一声吞掉口中吃食,望着身边的孟鹤堂,眼神犯愣,伸手摸摸唇角,觉得耳根发烧,抻着脖子往锅里瞧,伸出筷子捞起最后一挑手切肉,“不用.....怪脏的......”

 

“不脏啊,很香。”孟鹤堂饶有兴趣地盯着周九良泛着红的耳尖,忍不住又伸手轻捏着,嘴里还咯咯咯笑个不停。

 

周九良喉中滚动着说不清的情绪,火烧火燎又痒得心慌。

 

低着头,耳尖被人软在指尖捏揉,孟鹤堂手凉,低于体温的触感自耳尖钻入周九良的脑子,忽悠悠转着圈在他脑中安歇下来,顺路促进着他体内的多巴胺。

 

心里有杆轻柔的毛笔,一笔一画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喜欢。

 

 

【3】

 

“哎朱老师啊......那什么我跟您商量个事儿,您看看靳老师那儿能不能留您住两宿啊......我不拆家我拆什么家啊我又不是哈士奇......我老家来了个朋友没地方住......恩恩谢谢您嘿。”

 

看着周九良打着电话和对面的人说着话,孟鹤堂并没心思多问,自顾自往卧室溜达,周九良的床整洁干净,摆着几本三弦琴谱和副快板,仿佛瞧见什么宝贝,爬到床上把快板握在手里玩儿。

 

“行行行,谢谢您,哎呀放心不给您祸祸东西。”周九良跟朱鹤松交代完了借宿舍的事儿,扭身往孟鹤堂身边凑。

 

孟鹤堂正将快板握在手里左右打着响,趴在床上,双腿翘着,蹬掉鞋子的脚穿了双彩红袜子,周九良不仅感慨,妖精真的比人好看,尤其孟鹤堂这小手小脚的,看着都赏心悦目。

 

“哎,那个,这个是什么呀。”孟鹤堂扭着身子冲着孟鹤堂挥着手上的快板,拿得不稳,眼看着那副檀木的板儿就要砸到孟鹤堂漂亮的鼻尖,周九良一个闪身扑到孟鹤堂身边陪他一齐趴着,巴巴伸手把快板儿稳稳当当接到手里。

 

“嗨忙活半天忘了说,我叫周九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孟鹤堂身边,半支起身子,“这个是快板,打起来会响,这是咱们说相声的必须要会的。”

 

“相声我知道!就是两个人站在台子上,然后说话!”孟鹤堂翘着脚,左右摇着身子,肩头若有若无撞着周九良的肩,邀功般偷笑着,想周九良夸他句懂得真多。

 

周九良笑笑,手上已经打起快板,压低嗓子随口说出三节拜花巷,“哎,”周九良手上的板儿纷飞缭乱,叫孟鹤堂看花了眼,“我的老婆zei!”

 

“哎!”孟鹤堂自然而然的接茬说着,“我的老头zei!”

 

周九良愣了半晌,顺着板儿继续往下说,“说老婆子你跟我走,咱一到大街拜朋友,那个千千万那个万万千,你千万别给我丢了丑!”

 

“哎!”孟鹤堂摇晃的身子节奏更甚,笑的见牙不见眼,“我的老头zei!”摇着空着的两只手,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欢喜劲儿,生怕周九良看不出,他有多喜欢。

 

“后面的词儿不是这样的,是叫老头子你放心,奴家不是那样人,说老婆子你别夸口,一瓶啤酒,你就跟人走。”周九良停了板儿,笑盈盈盯着身边人儿的眼睛,“话说回来你还会快板呢啊,这么些年了,一直没人同我说三节拜花巷,有时候就觉得,还是有点孤独的。”

 

“我之前有看过别人说过,两个人就是这么说的,特别好,可是我总是记不住后面的东西。”孟鹤堂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这是对口相声的小段儿,不过我平时说书,偶尔说说单口相声。”周九良将板儿握在手里,“有时候也挺羡慕怹们有搭档的师兄弟,委屈了难受了,能有人陪着,不像我,平时就只有三哥。”

 

抬着下巴示意孟鹤堂往床头瞧,孟鹤堂抬眼看着,是把包装精致的三弦。

 

孟鹤堂垂眸,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抬手捏捏周九良的手腕,安慰似的将头靠在周九良肩头,“我看人们表示安慰,都会用这样的姿势。”

 

周九良笑笑,将快板扔到床边,“你倚着床头坐好,我告诉你什么姿势是安慰的姿势。”

 

孟鹤堂撇撇嘴,满脸写着你们人类真是麻烦,大概是因为周九良正长在他审美上又或者是因为腹中骨汤火锅味散的热乎气,孟鹤堂老老实实坐好,倚着床头,半躺着。

 

撑起身子,循着孟鹤堂身上糖味儿甜香,伸手抱住孟鹤堂的腰际,将脸埋在他肚子上,瓮声瓮气地喃喃,“这样,才会舒服。”

 

周九良抱着孟鹤堂的腰,枕着他的小肚子,闻着棒棒糖的香气,没多久便趴着响起轻鼾。孟鹤堂则轻轻帮周周九良按着肩头紧绷的肌肉,周九良睡得不实,间或发出几声令人揪心的哼声,孟鹤昂只是一下下抚开周九良攥成拳的手掌,气音安抚,“我在呢。”

 

大抵因为孟鹤堂身上这股甜滋滋的香气太过好闻,周九良趴在他怀里,睡了个好觉。

 

“周九良......”孟鹤堂伸出指尖,轻轻画着周九良的睡颜,微凉指尖顺着眉头直向下画着,绕到露出来的痣,轻点两下,像是得了什么宝藏般的小心翼翼。

 

俯身,落吻在周九良的发顶,清爽的薄荷味洗发水,像极了薄荷味奶糖。

 

妖精的脑回路那么干净单纯。

 

一顿火锅,我就跟你走。

 

 

【4】

 

一晃三天,周九良仗着没给他排班,窝在家里教孟鹤堂说简单的快板,值得庆幸的是,孟鹤堂学得很快,他自喻不灵光的小脑袋瓜,大多时候都在线。

 

周九良并不知道两个人这莫名出现的默契从何而来,他更搞不懂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教孟鹤堂说相声这么个吃饭的家伙事儿,孟鹤堂学得飞快,经常是周九良给他捋顺了一遍活儿,他就能学出个七七八八,再看一遍师兄弟们的演出视频,就学出个十乘十的模样。

 

周九良甚至想,或许孟鹤堂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搭档呢?

 

“哎棒棒糖,”周九良擦着三哥,抬头冲着低头背词儿的孟鹤堂开口,“你的梦想除了被吃掉,还有什么吗”

 

孟鹤堂抱着背词儿的小本子坐到周九良身边,“我听妖精老前辈说,妖精要是认准了有缘人,那就要一辈子都陪着有缘人,你不肯吃我,那我只能陪着你,直到你吃掉我那天。”

 

“我不爱吃糖,也不会吃了你的。”周九良将三哥放到手边,接过小本子陪着孟鹤堂一起背词儿,“但是,你一直陪着我这件事儿,恩,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呀!”孟鹤堂眼睛都亮起来,抓住周九良的胳膊左右摇晃,“你说呀你说呀。”

 

“我觉得......”

 

正要开口,手机适时地想起来,抄起来刚要骂街,来电写着的栾队俩字儿把他吓老实了。

 

总队长栾云平啊,云字科的师哥,平日里没有大事绝不打电话的主儿,毕恭毕敬地接了电话,冲着孟鹤堂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孟鹤堂知趣的起身走到另一个屋子,留周九良自己去接这个看似很重要的电话。

 

“哎栾哥。”乖巧接通,端着手机小心开口。

 

“哎九良啊,”栾云平清亮的声音透着电话含糊迷蒙着传到周九良耳朵里,“今天下午你有空不,璇儿那孩子临时嗓子哑了上不了台,你上一场替他你看行不。”

 

“行,”周九良答应的干脆利落,“栾哥我给您带去一人,我一朋友,挺聪明的,我寻思您看看能不能收他做个打杂,他没处去。”

 

“你带来等有空给剧场经历看看,这事儿还得走程序,我哪说的算这个。”栾云平回应的也快,像是如释重负般叹口气,“行,你记得早点过去。”

 

“得嘞。”周九良等着对面撂了电话,才关掉自己这头的手机,“哎棒棒糖!孟鹤堂!”

 

“怎么了?”孟鹤堂搓着手回了屋子,“电话打完啦?那我接着背......”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周九良将手边东西系数撂下,套了身还算得体的衣服,拽起孟鹤堂的手,火急火燎的出门。

 

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湖广剧场。

 

拽着孟鹤堂的手,顾不上旁人惊讶或询问的目光,一溜烟从后门进了小园子。

 

“这是哪里呀。”孟鹤堂抬眼四处望着,充满好奇的询问,手被周九良攥着也不觉得不适,只是轻轻回握着,也不在乎交叠皮肤处,那层细密薄汗。

 

“这里是德云社的一处园子,湖广剧场,”周九良带着孟鹤堂穿梭在后台,七八拐弯后将他安置在后场休息室,“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湖广会场闹/鬼的。”

 

孟鹤堂似乎被戳中死穴,灿烂的一张脸骤然垮下来,周九良伸手摸摸他头顶,道

 

“没事儿,我很快回来。”

 

孟鹤堂点点头,抓住周九良空着的手,在他手心塞下一颗棒棒糖,“你快点回来。”

 

亲昵的动作,被抱着茶杯撩帘子往屋里走的秦霄贤看了个透。看见孟鹤堂,秦霄贤怔了半晌,终于整整衣服,哑着嗓子叫周九良。

 

“哎老秦,”周九良回身交代着,“这是孟鹤堂,我朋友,我去找剧场经理商量点事,你替我照顾一下。”

 

“啊?”

 

不等秦霄贤开口,周九良就风似的窜出屋子。

 

秦霄贤端着茶杯,望着坐在自己正对面,满脸温柔的孟鹤堂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秦霄贤的嗓子忽然没了之前那般的沙哑,恢复了低沉清晰的模样,端着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没事,我不需要照顾,”孟鹤堂看出秦霄贤的窘迫,伸手抚平自己微微蹙起的眉,莞尔一笑,“我等他就好。”

 

“那个,孟......”

 

“我说,”孟鹤堂依旧是笑盈盈的表情,直视着秦霄贤的眸子,“他很快就回来了。”

 

“老周等会儿替我上场,他的大褂我们帮他翻出来了,水蓝色那身,”秦霄贤心下了然,“还有件一样颜色的,都还没熨。”

 

“我来吧,辛苦你了。”

 

“好。”

 

于是周九良回来时,就看见这么一幕。

 

休息室鲜有的空闲,只有孟鹤堂举着熨大褂的挂式熨斗,从上至下替他熨着那件水蓝色的大褂,手法娴熟,双眉微蹙,哪里有一点不好,都要重新熨着。

 

这样的画面,好像,哪里见过似的。

 

周九良晃晃脑袋,想把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生出的熟悉感晃出去。

 

举起手机,拍着孟鹤堂的样子,蹙着眉的,踮着脚的,举着熨斗满意自己成果的,周九良一面拍一面傻乎乎的笑着,这样的孟鹤堂,似乎,只是他的。

 

或者说,就是他的。

 

孟鹤堂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周九良,自顾自的翻出另一件干净整洁的水蓝色大褂,脱去外衣,将大褂披在身上,从下到上,细细系好每个梅花扣,冲着镜子笑,随手摸过桌上的纸扇,啪,展开,摆在胸前。

 

“胸前这块儿糊,也是补救不回来了。”单手抚着胸口苦笑,自言自语着,将扇子放下,合上,轻巧转扇。

 

纸扇轻盈,在孟鹤堂指尖,更是一番风景。

 

晾着水汽的水蓝色大褂静静摆在孟鹤堂面前,平整利落的挂在衣架上,生怕他孤独似的,孟鹤堂几步踱到大褂面前,伸手轻抚,“你们啊,是我最喜欢的大褂了,等会儿九良上台,你佑着他,顺顺利利的。”

 

“你到底是谁。”周九良终于忍不住走进屋子,攥着手机,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水蓝色大褂,是一对的。”

 

听到身后周九良的声音,孟鹤堂低着头,并不回头看他,“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魏,我叫,”展扇回身,直直盯着周九良逐渐放大的瞳孔,“孟鹤堂。”

 

天昏地暗,头痛欲裂。

 

周九良抱着头,望着孟鹤堂隐忍绝望的眼神,缓缓蹲下。

 

沉水的窒息感席卷周身,缓缓闭眼,终于,陷入无边黑暗。

 

 

 

【5】

 

四下混沌,只有自己浮浮沉沉。

 

周九良努力抬起自己千斤重的眼皮,正看见抱着病历单站在自己床边的医生。

 

“周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女医生俯身在周九良耳边问着,“如果您听得到,给我个回应。”

 

眨眨眼,看见医生身上别着的姓名牌,似乎,姓陈。

 

得到周九良的回应,陈医生点点头在病历本上写着字“您现在觉得浑身无力并伴有轻微头痛是正常的,缓一缓应该是可以说话的,口干的话,等下叫家属给您少喝点水,您稍等,我去叫家属。”

 

周九良躺在病床上,望着一片苍白的天花板,心里搅着刀般的难受。

 

病房的门开又关上,来人轻手轻脚,生怕打搅他休息,端着暖水杯和小勺子,小心翼翼坐到他病床边的椅子上。

 

“你吓死我了,”孟鹤堂见周九良醒着,先打破了沉默,“我是偷偷穿了下大褂,也不至于把你气的昏过去啊,我下回不穿了啊不穿了你别生气,来张嘴,啊......”舀一勺温热的水,碰碰嘴唇,温度适中,这才送到周九良嘴边。

 

顺从的张开嘴,咽下一口温水。

 

孟鹤堂喂,周九良喝,眼看着喝下四分之一杯的温水,念着医嘱的孟鹤堂停了手,将水杯放到一边陪着周九良静坐。

 

夕阳的光懒洋洋的洒进来,映的周九良泛白的唇瓣,都有了颜色。

 

“先生,我睡了多久了。”良久,周九良望着窗外的火烧云开口。

 

“几个小时,”后知后觉地,孟鹤堂瞪大了眼睛,再开口时,眼里已然漫上一层水汽,“你,叫我什么?”

 

“先生......”周九良一时哽住,除了一声先生,再说不出其他字眼,孟鹤堂抓起周九良裸在被子外的手,紧贴在唇边,一遍遍吻着,顾不得满脸的泪湿了周九良指缝。

 

“唉......我在.......我在呢啊九良......”

 

泪一股脑地涌出来,顺着周九良的眼角滑进发梢,无声无息的湿了他整颗心脏。

 

终于想起来了,周九良苦笑。

 

周九良病了,病得很严重。

 

选择性失忆症,没有外伤,没有刺激,一觉醒来,他就病了。

 

他不记得孟鹤堂这个人,甚至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有搭档,他原本温暖的世界,剩下大片空白。

 

可他从不知道,也从不承认自己的病。

 

孟鹤堂疯了一般四处求医,医生说是因为不肯说出的心结,被忘记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重要的好比生命一般。

 

得到消息的师父只是叹气,道,这是天灾雷劫。

 

孟鹤堂梗着脖子,红着眼眶笑,劫,我陪他渡。

 

孟鹤堂跪着向师父连磕三个响头,求他,求整个德云社的师兄弟们,陪他演一出戏。

 

于是有一天,孟鹤堂消失了,消失在座儿们面前,消失在整个德云社间,这三个字似乎从没出现过,这个人连着周九良失去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周九良忽然明白过来,老秦每日端来的茶为什么一股药味,为什么超市小哥儿要躲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家里会突然出现孟鹤堂,为什么朱鹤松一口答应他借宿舍的请求,为什么孟鹤堂会三节拜花巷,为什么自己窝在孟鹤堂怀里时,安心的异于平常。

 

你忘了重逢,那我就与你再次相遇。

 

你忘了过去,那我就许你自此余生。

 

你忘了甜味,那我就做你的棒棒糖。

 

你忘了我,这故事残忍又决绝,那我就亲自拿起笔,为你,为我,改写我们的结局。

 

世事太苦,那,我就送你童话微甜。

 

 

【终】

 

“先生,”痊愈出院的周九良坐在湖广休息室,望着为自己熨大褂的孟鹤堂笑得晴朗。

 

“嗯?”孟鹤堂将用完的熨斗放到一边,转身坐到周九良身边,将周九良的手握在手心把玩,“又瘦了,手都没有之前肉鼓鼓了,今晚想吃什么?”

 

“先生,”周九良转头偷吻着孟鹤堂的耳廓,满意的看着他逐渐漫红的耳尖,“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来,怎么办。”

 

“那我就做你的棒棒糖,做一辈子妖精,也挺好。”孟鹤堂温柔的握住周九良的手,十指交错缠绵,周九良趁着四下无人,贪婪着吻上孟鹤堂的唇。

 

良久分开,将头埋在孟鹤堂肩窝,轻咬着孟鹤堂裸露着的脖颈,不怀好意地轻磨着齿间。

 

“先生,你再问我一次呗。”

 

“问什么?”孟鹤堂忍着脖子上的酥麻,随他闹着。

 

“你就问,我吃不吃棒棒糖。”从孟鹤堂身上爬起来,盯着孟鹤堂琥珀色的眸子。

 

“你吃棒棒糖吗?”

 

“吃,”探身,落吻前低声喃语,“我爱吃糖。”

 

吮吸品尝着孟鹤堂的唇瓣,周九良搭在他腰际的手臂缓缓收紧。

 

我的心事,关于你,只有你,全是你。

 

我爱你。



























后记:

首先感谢您能看到这里,感谢您愿意花时间读我的故事

这个脑洞我想了很久,这样的故事是我很喜欢也很不敢写的

中间夹杂大量伏笔,从一开始就在暗示的九良的病,暗示孟鹤堂就是孟鹤堂不是妖精,包括老秦忽然变好的嗓子,其实,都是大家在陪孟鹤堂做戏,就为了治好九良。

个中暗示,不知道您能否懂我,如果您懂了,于此鞠躬感谢,真的谢谢

我曾想如果九良一直忘了,那该怎么办

我想,孟孟会一直一直陪着他,哪怕换一个身份

谢谢您看到这儿,真的谢谢

我爱你们

愿每个姑娘,都能被宠成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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